近年來,健康養(yǎng)生電視節(jié)目、書籍、報紙等受到百姓的強烈追捧,人們對健康、防病、養(yǎng)生的關注又掀起一個高潮。因此,不僅是老年人自己重視健康體檢,而且作為子女也更多地把健康體檢當作禮物送給父母。
健康體檢之所以在體檢前加上“健康”二字,也就表明了其消費群體是相對健康、沒有病癥的人群,起到一個盡早發(fā)現疾病端倪的作用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其重要性、操作難度、對操作人員責任心和業(yè)務能力的要求絕不亞于得病之后的治療。某健康管理機構高層陳林海向記者介紹,“健康體檢操作人員不僅要分析每一個數據和身體的某個部位,更重要的是結合所有信息評估被檢人員的健康程度、發(fā)現疾病初期的蛛絲馬跡。”但是,在記者對北京市健康體檢市場進行走訪過程中,卻發(fā)現一些有悖常理的怪現象。
現象1全身體檢不同機構價格相差10倍
在百度上輸入“體檢”搜索之后,第一頁搜索結果就會使人產生一個很大的問號,“北海醫(yī)院健康體檢,百元查百項”、“萬國中醫(yī)院38元套餐”,而點開民眾體檢中心、慈銘健康體檢的網站,發(fā)現他們的套餐基本都要上千,甚至一些已經上萬。
同樣是咨詢中老年人的全身體檢,記者走訪了幾家專業(yè)體檢中心和醫(yī)院的體檢科,發(fā)現“全身體檢”的價格竟能相差10倍左右。
“專業(yè)體檢中心的投入比較大,裝潢成本、人力成本都比較高,自然價格高。”陳林海說。
除此,雖然都是全身體檢,但是體檢項目之間也是有差別的,“差別主要是血液檢查,價格低的檢查指標就少,價格高檢查指標多。”北海醫(yī)院體檢科的咨詢人員透露,“效果也不一樣,同樣是血液指標腫瘤篩查,價格高的查腫瘤4項、6項,價格低的就2項。”
現象2 低價做誘餌
陳林海介紹,“現在健康體檢的商業(yè)化運作過于嚴重,要么極簡單化,要么過于復雜。前段時間,一個剛做完體檢3個月的老人,被查出癌晚期。這就是簡單‘批量生產’的結果。”
確實,在調查中記者發(fā)現,一些“基礎套餐”的項目特別簡單。“其實,這是商家運作的一種手段,就是先用低價吸引消費者,然后再告訴消費者他/她的身體狀況適合在此基礎上再加另外的幾項,利用人們對健康的擔心和‘反正一年就一次’、‘還不夠買件衣服’的心理增收其他費用。”陳林海說,“但是,那些參加團體體檢的中老年人就成為這種商業(yè)運作的犧牲品了,單位團購之后一般不會再為個別人增加體檢項目,而這些基礎項目對于本來就需要更細致、更全面檢查的中老年人來說,顯然過于簡單。”
更糟糕的是,基礎檢查之后報告正常,使這些參加體檢的中老年人放松警惕,耽誤潛在疾病早發(fā)現、早治療。
問題的另一個極端就是過于復雜、豪華套餐。記者在協和醫(yī)院體檢科咨詢時發(fā)現,普通的中老年體檢套餐價格為一千元左右,而“VIP套餐”的價格則貴出幾倍,體檢項目“密密麻麻”。“其實是沒必要做VIP的。”該醫(yī)院咨詢人員悄聲告訴記者。
現象3 “套餐”經常是浪費
有過體檢經驗的人就會發(fā)現,幾乎所有的專業(yè)體檢機構和醫(yī)院體檢科都提供套餐。“套餐可以使體檢中心某些體檢項目的量得到保證。”某體檢中心工作人員說,“而且,也能使消費者得到實惠,一般中心的體檢套餐走會員價是可以優(yōu)惠的,如果在套餐基礎上再增加項目也可以走同樣的優(yōu)惠。而單項檢查不會優(yōu)惠。”
陳林海說,“其實,健康體檢前最好能夠找專家先做評估,對體檢項目做個體化建議,有針對性地檢查,否則不僅是資源浪費,還會傷害正常機體健康。”
很全未必就是好事,有些項目是有放射性、創(chuàng)傷性的,本身就是一種傷害。這種千人一面的體檢套餐,不符合醫(yī)學循序漸進的科學過程。
現象4 個別項目信息嚴重不對稱
調查中記者發(fā)現,某醫(yī)院婦科檢查套餐僅為48元,其中包括乳腺、宮頸的檢查。但是,記者向北京市東直門醫(yī)院咨詢,單就TCT宮頸癌檢查一項的國家標準收費就為150元。
原來,所謂的宮頸檢查就是婦科常規(guī)檢查和宮頸涂片,并沒有TCT宮頸癌篩查項目。乳腺檢查也并沒有乳腺彩超。宮頸涂片只是定性的,而不能定量看出病變,而且,還存在漏診。北京市海淀婦幼保健院婦科主任賈平英介紹,“凡是有性生活的女性都需要定期做宮頸癌前病變的細胞學檢查(TCT),是篩查宮頸癌的最好途徑。”
但是,這種區(qū)別對于沒有醫(yī)療知識的百姓來說是很難鑒別的,所以難免會存在一定健康風險。類似的還有腫瘤篩查,同樣是腫瘤篩查,但檢查的項目數量并不一樣。
現象5 操作人員個個“背景顯赫”
雖然不是治病救人,但是健康體檢對體檢操作人員的要求還是非常高的,無論是專業(yè)能力還是責任心。大部分體檢項目還是需要人來判讀的,B超、X光、眼科、婦科、外科、心電圖等,都是需要豐富臨床經驗的。走訪中,記者特別針對B超和青光眼眼底篩查進行調查。
記者發(fā)現,很多體檢中心和醫(yī)院體檢科的B超檢查者都是知名三甲醫(yī)院的退休教授。雖然都是“背景顯赫”、出身權威,但是有些竟然是內科專家做B超檢查,而不是長期從事B超檢查的專家。就此,民眾體檢中心給出的解釋是B超檢查本來就只是判讀,有問題還是靠醫(yī)生來治療,直接由專業(yè)醫(yī)生做B超肯定效果更好。“而且,B超50、60年代開始發(fā)展,當時就是很多護士做B超,雖然也是經驗豐富,但從能力起點上就不一樣。”
陳林海說,“目前,國內有經驗的B超專家?guī)缀蹩梢苑Q得上鳳毛麟角。”而且,大部分都被三甲醫(yī)院占據,能在體檢中心“冒”出這么多B超專家,實在不可思議。
而青光眼的眼底病變篩查幾乎得不到必要的重視。北京大學眼科中心吳玲玲說,“中老年是青光眼的高發(fā)人群,健康體檢是早期發(fā)現青光眼眼底病變的重要手段。”但大部分體檢中心更多強調中老年人的白內障檢查,對記者提出青光眼篩查的詢問則草草帶過。
現象6 慣打心理戰(zhàn)
“只要來體檢的,大多對自己的身體沒多大信心。”曾在一家體檢中心從事體檢咨詢的小劉(化名)說,所以,他們的任務就是想方設法讓來體檢的人做更多的項目,花更多的錢。
“我們要注意,年輕人領著老人來的,是敬孝心,你得推薦他做越多越貴的套餐。自己來體檢的,除非是入職體檢,否則都是懷疑自己出了什么問題。我們就會先詢問他想檢查哪些器官,然后根據這些器官推薦體檢項目。”小劉說,“只要懷疑自己有問題的,盡管推薦,他就怕你少給他推薦了,怕你查得不仔細,不準確。這時候,什么昂貴的儀器檢查他都接受。”“抽幾管血、照幾次射線反正也出不了人命。”
小劉說,做體檢咨詢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摸清體檢者的弱點,然后根據其弱點徹底擊潰他的心理防線。推薦其做盡可能多的體檢項目,尤其是那些所謂的特色項目。因為這些特色項目一般都比較神秘,沒有價格參考系,怎么說都有道理。